传说 人这一辈子一共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 你的心跳停止 呼吸消逝 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布的死亡。
第二次 当你下葬 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 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 你悄然离去。
第三次死亡 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 把你忘记 于是你就真正的死去 整个宇宙将都不再和你有关。
——《生命的清单》
我合上书 抬眼望了望已经黑透的天色 起身离开舒适的吊椅 在我脚边 是跪地正在为我穿拖鞋的梁绾。
我突然来了兴致 问：“梁绾，你还记得你名字的由来吗？”
她没有回答 为我穿好鞋后爬到床侧拿出纸笔 那是我们交流的方式
她提笔写下“是的 父亲 我记得 这是您赋予我的名字 给予我新的生活。”
她跪在地上，双手把写下的纸条呈到我眼前，我看了看，思绪不由得回到很久之前….
那时经朋友介绍时，朋友说 “她跟你很合适，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你可以试试，我知道你不喜欢快餐式，我和她认识很长时间了，她家庭不好，父母都去打工了，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她还是个先天性失语者，只能做最简单的工作。人很干净的”
我掐了烟
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心疼这素未谋面的姑娘“那就试试吧”
一声关柜子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梁绾正在拿出柜子里的项圈和牵引绳，又拿出一张纸条“父亲，今晚夜色很美，天气也不冷，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欣然答应
初秋的夜的确不凉
耳边突然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抬眼看去，梁绾面色一红，两手轻拽着我的袖子，摇来摇去，我知道，她想吃东西了 。
接下来的路是梁绾带着我走的，我们走过大街，穿过小巷，最终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前 。
我问她想吃什么，拿过菜单推给她，她仔细的看了看菜单，又怯怯的看了看我，似是想问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温柔。
我微微一笑
没有回答她已经摆在明面上的问题。
饭后出了店门时我掏出了一根烟
梁绾很及时的点燃了打火机，我狠吸了一口，揉了揉她的头“真乖”
她穿着一身长裙，昏暗的路灯在这条巷子里更显朦胧，高跟鞋配上她的长裙让她整个人显得摇曳生姿，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团火，停住了脚步，她也停了下来，我拿出了背包里的项圈和牵引绳 。
她明白我的意思，顺从的跪在了我的脚边，任凭地上的尘土肆意弄脏她的裙子，面前是她双手奉上的牵引绳，我接过紧紧的握着牵引绳的一头，而梁绾已经跪爬在地上跟随着我的脚步 。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1.37
我们已经走出小巷，面前是一条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手中的烟早已燃尽，烟灰被微风拂过，恰巧落在了梁绾的身上，仿佛在拥抱这美丽的姑娘，我晃了晃神，抛出脑中密密麻麻的疼痛 。
我说“把外套脱了”
我正要解开她脖子上的牵引绳的时候，她拒绝了 ，而后顺从的脱下了外套。
在这人烟稀少的路口
我在马路的一侧
看着她爬到马路的另一侧
她背对着我慢慢的爬在路上
脖子上的牵引绳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摇摆
夜里微冷的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微风让她颤栗，还是她背对着我已然哭泣？
两个来回过后，我看着她已经淤血的膝盖和手掌问她“要回家吗？”
她摇了摇头，眼神亮亮的望着我，仿佛我就是她的一切
她没有再跪着，而是走在我的身侧，穿好衣服的梁绾把牵引绳系在我一侧的手腕上，生怕我会逃跑一样，真傻。
凌晨0.23分
路灯微弱的光撒在街上，把我和她的影子越拉越长 。
楼下是一片宽阔的场地，娱乐设施和歇脚的长椅一应俱全
梁绾突然停下了
解开了我手上的牵引绳，推着我在长椅坐下，她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张小纸条递给我
“父亲 让我为您跳支舞吧”
我从未见过她跳舞，看着她脚尖轻点，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落叶飘荡而下 ，梁绾在这黑夜里只属于舞台为我绽放，最后的动作她蹲在地上环抱住自己，我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枯叶蝶 。
她跑过来跪在我脚边期待的望着我
我摸了摸她的脸“宝贝 你跳的可真美”
梁绾很高兴
牵着我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家跑
浴缸里的水温适中
此时的梁绾在我的身后给我按肩膀
我突然想对她使坏
一个回身把她也拽进了浴缸里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一起洗吧”我说
梁绾之前从来没和我一起洗过澡
看着她强装镇定的动作真是惹得我心里一阵发笑
洗完澡之后我对她说“今晚在床上睡吧”
梁绾更不理解了
噔噔噔的跑去拿纸笔
“爸爸您怎么了？今天的反应真的好不正常，是因为我最近太乖了给我的奖励吗？”
我笑了笑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凌晨2.47分
梁绾已经睡着了，我手里握着梁绾的手机，上面是她母亲发来的消息。
“闺女阿 我和你爸离婚了，你以后会跟着妈妈的对吧？妈妈认识了一个新的叔叔，他对妈妈非常好，也不会打妈妈，妈妈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放心吧，妈妈也不会放弃我的宝贝女儿，我已经订好了明天车票，妈妈明天去接你，带你开始新的生活。”
我的确没有资格阻止她追求更好的生活
爱是什么？是占有？还是放手？
很显然在做这个选择题时，我选择了后者。
巷子里的猫很自由，但没有归宿。 围墙里的狗有归宿，但终身都要低头。
人生这道选择题 怎么选都会有遗憾。
我下了床，坐在桌前，身后是梁绾浅浅的鼾声，我拿起笔，第一次尝试用梁绾的方式写纸条给她，写来写去最终也只写下了一句话
“ 若教眼底无离恨 不信人间有白头 ”
我把纸条放在桌上，上面压着的，是梁绾的手机。
一声关门声轻轻响起 。
未完待续ing
by-纪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