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慕圈都玩什么?不玩斯慕圈会怎么样?苏维维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曾亲密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回想起她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手足无措,那时她就坐在我后面一排,我们的友谊就是那时候开始结下的。
当时正值中午放学,我是班里的生活委员,负责最后关门,但那天苏维维和两个男生赖在班里怎么也不肯走。问他们,两个男生就坏笑着说,苏维维先走,我们就走;问苏维维,她就只是涨红了脸,说什么也不肯从座位上起来。
同作为发育的比较早的女孩子,我一眼就看出了苏维维的窘境,插着腰警告那两个男生,“我妈,你们的历史老师,正等着我回家吃饭,耽误我关门,马上我妈找过来,你们都得喊家长来挨批评。”
狐假虎威固然不对,但至少在当时解了苏维维的燃眉之急。等两个男生走后,我拉着苏维维起来,果不其然,暗红的血色已经渗出了裤子,蔓延到了大腿。
“你有卫生巾吗?”我问她。
“没有。”她的脸像个发烫的苹果。
我翻了翻书包,递给她一个,拉着她去厕所换好,然后脱下外套系在她的腰间,帮她遮挡裤子上尴尬的血斑。
苏维维拉着我的手,手心里还都是细密的汗,“谢谢你帮我,一起去我家吃饭吧。我会做好多菜,你想吃什么?”
我有点惊讶,毕竟初中时的我连煤气灶都够不到,比我还矮一个头的苏维维居然说自己已经很会做饭了,这让我对她产生了一些刮目相看的情愫,“今天不行,我妈还在家等我呢,周六吧,周六我去你家玩,帮你洗菜,帮你做饭。”
那天中午我们都手挽着手走了一路,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我们盘算着要做哪些菜,买哪些东西,路旁柳树上寒蝉高歌,让整个初秋都欢快了起来。
截图来自电影《七月与安生》
2.片
去了苏维维家里才知道,她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一直跟着爸爸生活,我这才想明白为什么一个女生发育之后会没有人提醒她要带卫生巾。苏爸爸是个很温文尔雅的人,但估计在女儿的生理问题上还是犯了疏忽。
苏爸爸很和善,戴一副黑框眼镜,眉宇间有儒雅之气。虽然嘴里说着自己女儿就会说大话,根本没做过几次饭,手里还是一直在帮我们收拾,辅助我们做菜。
吃完饭后苏爸爸在洗碗,我就和苏维维去书房里玩。俩个小鬼头从椅子上聊到地上,我惊讶的发现我们之间好像有谈之不尽的话题。童年、作业、图书、甚至班里哪个男生长得好看,最近在听哪些歌,我觉得我们甚至能聊上一个通宵。
聊至正酣,我问她,“你爸爸好温柔啊,他没想再给你找个后妈吗?”
苏维维一嘟嘴,“我才不想要后妈,这样他们还得再生个小孩,而且肯定对我也不好;况且,你别看我爸挺腼腆的,但他实际上是个好色的人,我要允许他找老婆,他肯定能找个侵吞我俩财产的白眼狼回来。”
我一咋舌,对于苏维维这个小机灵鬼的故作老气感到惊讶,“你怎么知道你爸爸是好色的人?”
苏维维朝我做了个“嘘”的表情,然后轻轻的拉开电脑桌第三层的抽屉,里面是一本大众电脑杂志,她把杂志掀开,里面却贴满了各色光盘,肢体窈窕,欲念喷张。我惊呼了一声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手指缝里偷看这些对于青春期的女生宛如禁果般的诱食。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因为苏爸爸私藏片,便把他定义为“好色的人”着实好笑又天真,但对于从未受过正规性教育的两个十多岁女生来说,教养和道德的规训下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答案。
“这些你看过吗?”我压低了声音问苏维维,紧张地额头冒汗。
“……一点点,……偷偷的。”苏维维掐着我的肉,脸又刷地一下红了。
“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我跟你说,我妈是老师,从小就管我管的超严。”说出这话让我觉得羞耻极了,但又觉得有一些渴望。
“那……一起看一点点?”苏维维眨着眼睛看向我。
就这样,苏维维成了我生命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一起看A片的女生。后来我在香港,看到五十度灰上映,我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苏维维在就好了,她肯定会叫着跳着拉我去看的。
3.爱好
苏维维其实是个很要强的人,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和我这种靠父母花赞助费才进市重点高中的学渣不一样,苏维维是以中考全市第15名的成绩进去的。
进了重点高中,我俩离得就远了,她在六楼,我在一楼,但我们住的却近了,为了读市重点,我们俩家都在学校旁边的小区里租了房子,不同的是,我妈辞了工作天天在出租屋看着我读书,而苏维维的爸爸两三天才从乡下来市里来照应她一次。
每到周末为了躲避我妈,我就以找苏维维补习的名义逃难似的往她家里跑,当然“青灯古佛时”,也少不了看一些少儿不宜的小电影。看完之后我们通常会心潮澎湃地躺在床上分享人生,我分享的都是《将进酒》、《陈涉世家》默写不出来的忧郁,她讲述的都是自己又发现了一种新的自慰姿势,以及有怎么样不同的感觉。
高二的时候,有一次我去她家,苏维维兴奋地拉着我,说,“你看看这个,我觉得好刺激。和我们之前看的都不一样。”我也瞬间来了兴趣,看了看视频的标题,叫花与蛇。但里面各种怪诞的画面把我吓到了,苏维维问我,“你看这个有感觉吗?”
我摇摇头,说甚至觉得有点恶心。苏维维lchu失望的眼神,告诉我自己还挺喜欢的。她拿出涂改作业用的胶带对我说,“你把我手缠起来试试,我想试试那种感觉。”
我手忙脚乱帮她缠了几圈,苏维维一下子就挣脱了,她说,“不是那种感觉,和这几天我一直想像的感觉不一样。”
于是我俩躺在床上发呆,窗外的树上依然有很多蝉在聒噪地嘶鸣,苏维维突然坐起来,“砰”地一声关上窗户,大声斥骂道,“吵死了,好烦哪,也许我该去找个男人试试。”
4.开房
大概是几个月之后的一天,我和苏维维一起网购的鞋子到了,我去她班里没找到她,就准备放学后经过她住所的时候带给她。
结果刚走到她家窗口的时候,就听到了苏爸爸怒气冲冲的声音,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苏爸爸发那么大的火。
他用手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耳光,眼镜在他的脸上颤抖,“你还要不要点脸哪?有没有点廉耻心哪?你妈妈生你生死了,你呢?毛都没长齐去跟别人上床哪?你对得起你妈妈吗?”
“你放屁,我没有上床,我也没有和他乱搞,我做过的事我自己清楚。你别动不动提我妈,我都没见过我妈,她也没爱过我,连第一条卫生巾都是同学给我的,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是苏维维的声音。
“房是不是你开的?课是不是你逃的?你你你……还敢跟我顶嘴了是不是?我今天不好好教育你,都对不起你妈在天之灵。”苏爸爸的脚步急促起来,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话粗野至极,明摆着要打苏维维了,我赶紧从窗口大喊,“苏维维在家吗?你们班主任喊你回学校补做今天的语文模拟测验。”苏维维听到我的声音,立马说了句“知道了,马上就去。”便一溜烟跑了出来,留下她爸在原地骂街。
我们一路狂奔,跑到城市边缘,跑到夕阳落山,最后谁都跑不动了,躺在一片荒芜的草地上汗流浃背。
“你真去和男人睡觉啦?”我问她。
“没有,我只是想去体验下上次说的,被绑和被打。”
“那你爸怎么知道了?”
“我哪里知道他怎么知道的呀,这个死老头子倒是机灵的很。”
“那怎么办,虽然带你溜出来了,但我感觉你回去还是要被打。”
“那就打呗,反正他觉得我跟别人开过房了,身子已经不干净了。你说搞笑不,我心心念念想要体验被打屁股,结果最后打我那个人是我爸。”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维维也跟着笑了出来,但眼里泪光闪烁。
5.中伤
上了大学之后,我和苏维维去了不同的城市。再加上我谈了男朋友,我们之间的交集骤然减少,只是偶尔打电话聊聊近况。
突然有一天,我正在上政经课,苏维维突然打电话给我,“我刚好在你们学校附近,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我吓了一跳,赶紧冲出教学楼去找她。见到她时她正带着口罩,背着很大的书包。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呢?”我挽过那个熟悉的手臂,假装责备她。
“刚好旅游路过南京,就想过来看你一眼。”她说。
我怕她劳累,赶紧接过她的书包,晚上我带她去食堂吃饭,但她好像很没胃口,一点也没吃下,及其反常。晚上我偷偷摸摸把她带进宿舍,半夜她却突然在我床上疼得打起滚来。从她包里拿出止痛药,看她头上细密的汗珠终于消去,我问她,“你到底怎么啦?我们之前可是无话不说的。”
看到最好的闺蜜对我有所隐瞒,我觉得很受伤。
“我怀孕了,想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做手术,也不知道为什么,做完之后就很想来找你。”她握着我的手,冰凉冰凉。
“我靠,是谁干的,是你之前跟我说的你们一起玩spank玩很好的那个吗?”她这一番话可着实把我惊到了。
“是。也不能全怪他,我也有责任。”
“那你爸爸知道吗?”
“不知道,别告诉他,求你了。”她突然握紧了我的手。
我坐起来,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乘着宿舍里没有别人,语重心长地和她说,“我们都老大不小了,你就不能收收心不玩了吗?你看从你对那个感兴趣开始都出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事了。”
她也激动了起来,这可能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都说了跟spank没关系,你和你男朋友不注意避孕也可能意外怀孕呀!”
“我不光是说这件事,你不玩spank的话,你高中成绩不会下滑,你爸爸不会气得天天抱着你妈的遗像哭,你也不会只考一个普通一本,也就不会遇到现在这个人,也不会意外怀孕,一切都是有因果的。”我试图说服她。
“那你干脆别吃饭了呀,这样就永远不会食物中毒,不会得癌症,一劳永逸多好呀。”
“吃饭和spank能一样吗?不吃饭你会死,不玩spank你会死吗?”我毫不客气地怼她。
她没有说话,喘着气,似乎没有力气争辩了,又似乎是不想争辩了,只是望着我,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仿佛是多年前我递给她卫生巾时,那个从绝望里燃起希望的眼神的倒放。
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身旁空空的,苏维维已经离开了。
6.蝉
苏维维的不告而别让我的心里堵着一口气,觉得她不识好人心,关心她还不领情,从那次起,我下决心她不联系我,我也就不联系她。没想到这一不联系,就是5年,我甚至已经结婚生子了。
生完孩子后为了恢复身材,我跟着一个教练做复健,结果不小心迷恋上了滑雪。从双板到单板,从自由式到弯道速降,那种风驰电掣的状态让我可以暂时抛弃一切烦恼杂念,着实令我心驰神往,有段时间只要一天不滑心里就痒痒。
直到有一次不小心摔断了腿,在家里躺了一个多月,老公和婆婆轮番来劝我,说滑雪又不像吃饭,不吃就会死,以后能少滑就少滑,万一出点意外,让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办?
那时候突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巨大的委屈感从四面八方向我笼罩而来。我只要愈发诚恳地向婆婆做保证,这委屈感就愈发用力地掐住我的脖子。它让我觉得,有时候妥协是一种比死去更难受的感觉。
我突然想到了苏维维,想到了那个她悄然离去的夜晚,我甚至不敢妄想那天晚上漆黑的深夜,在好闺蜜的讥讽之下,她是抱着怎样的疼痛与绝望,悄悄地从我身边爬下床,然后悄悄地离开。
我翻到苏维维的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她可能已经换号码了,我又登上许久不用的QQ,给她发消息,“维维,对不起。你现在换手机了吗?”
在等待她回复的时间里,我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夏天的傍晚,我把苏维维从父亲的责骂中拯救出来,然后一起气喘吁吁躺在杂草堆上聊天。
苏维维和我说,她其实讨厌父亲提她妈妈,甚至还有点恨她,恨她把自己生而为人,做人太辛苦了,有许许多多的烦恼,自己喜欢的事也不能想做就做。
“我也觉得做人好辛苦,”我附和她,又问她,“那你想做什么?”
苏维维沉默了一会,举起手指了指一旁树上恣意嘶鸣的蝉,那天的夕阳倾泻而下,像金子一样铺在她的脸上。
– 完 –
后记:别担心,后来“我”和苏维维都很好,岁月变迁后,我们都淡忘了那些少不更事的纠葛。谨以此文,献给“我”和闺蜜地久天长的友谊。
字母社区